沈铁民 (1909-1983)
沈铁民戎装照
戎马名将翰墨精英沈铁民先生一生对党忠诚,对人民坦率,艰苦朴素,不求名利。生已践志、去也心安,身逝神在、遗爱人间,可典可范、可风可传。这是对人民儿子沈铁民的评价。
七十多年前,抗日战争的烽火在冀南平原熊熊燃烧,英雄的冀南人民同仇敌忾,同日寇进行了英勇顽强的战斗,在这场艰苦卓绝的抗日救国斗争中,有一位令敌寇闻风丧胆的抗战英雄,他的名字叫沈铁民。沈铁民,(原名沈寿贵)1909年6月,生于河北省景县温城乡沈志窑村,是我的家族爷爷。
为父老乡亲
喝上清甜机井水
沈志窑村位于景县西北部,地处武邑,阜城,景县三县交界之处。燕王扫北时,山西洪洞沈氏叔侄迁此定居,叔侄勠力同心,艰苦创业,建窑烧砖,发家致富,闻名当地,故定村名为沈志窑。(因古窑遗址较多,现在村里有好多地块与窑有关,如双窑后,家东窑,家南窑等)一九五八年开挖的蜿蜒百里的跃进渠在村东环村而过,偶尔到来的渠水滋润着村里的百姓,给村民们的生产和生活带来便利,村里的常住人口多时达到一千二百多人,这是一个富有光荣革命传统的村庄。
在烽火连天的战争年代,全身心投入到抗日战争中去的沈铁民,服从党的安排,听从党的召唤,以党和人民的利益为重,离开亲人离开家,转战各地,战斗他乡 ,很少回村。有一天他在家乡的周围村活动 ,因思念亲人,深夜悄悄地潜回家中,想看望亲人一眼就走,可刚刚到家,日伪军就追了过来,包围了村子,挨家挨户搜捕沈铁民,村民们得知情况后及时把他藏了起来,日伪军怎么搜也没搜到他,只好气急败坏地返回到后村炮楼(鬼子在宋门东后村修建的炮楼,离沈志窑村只有三里多路,炮楼里常住有鬼子和汉奸),使他又一次躲过了劫难,生死关头,危急时刻,父老乡亲们保护了他。鬼子和汉奸都知道沈铁民的家是沈志窑村的,经常有匪特进村围堵骚扰和打探,村里人们都巧妙地抵挡应付过去,决不让敌特的阴谋得逞。因此,村民对他,他对村民都有着深厚的情谊和感情。
那个年代,沈志窑村地势低洼,一到雨季就被大水淹泡,全村到处都是盐碱地,庄稼长的不怎么样,可盐拉子菜长的到挺旺盛,每到夏季,十里八乡的百姓为了填饱肚子都到我们村的跃进渠里采挖盐拉子菜充饥。
那个时候,村里人不但吃不上饱饭,还喝不上甜水。说来也怪了,不知是地理原因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在沈志窑村的地盘上,就是打不出能饮用的水井来,不论是在村里还是村外,打出来的井水都是咸的,别说人喝了,就连牲口都不愿喝,洗了衣服晾干后就冒出白咸,那时候一到下雨天,家家户户的房檐下面都摆满了盆盆罐罐,把从房顶子上流下来的泥淌子水接下来,淋干净后饮用,下雨过后,村外的低洼沟子里存了水,村民们就去淘喝低洼沟子里的雨水。天无绝人之路。后来村里有人发现,村东的家东窑(古窑旧址)与宋门村交界处,属于宋门村的地盘上,有口水井的水与村里村外的井相比还是比较甜的,能够饮用。于是,村里人们便凑起钱买下了这口水井,(这口井是哪个年代打的没有考究)人们便称这口井为“甜水井”,从此,这口井成为全村一千多口子人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
从那时起,村里家家户户都摆放着两个水缸,一个是存甜水的,就是挑这口井的水供吃喝饮用,一个是存苦水的,挑附近井的水用来刷锅洗碗饮牲口。这口“甜水井”离村子不到二里地,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几十斤重的两桶水也一气挑不到家,需要中途歇上一歇或两歇。后来聪明的人们便摸索学会了挑水换肩,就是肩上挑着两桶水的扁担,能自如的从右肩换到左肩,再从左肩换到右肩,这样中途就不再休歇了,因此,我们沈志窑村的人都有这个挑水自如换肩,空中悬转的“特异功能”,由于路途远,一早晨最多只能挑两挑子水。每天早晨和傍晚是挑水的高峰期,挑水的村民们就像赶大集一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们见面时的打招呼声,说笑声,水桶和扁担摇摆中发出来的磨擦声交织在一起,像似演奏了一曲动人的交响乐。
行走时水桶在颠簸中溅出来的水洒落在地上,就像刚下过雨一样湿露露的,冬天还会结冰打滑摔倒人。这口让全村人赖以生存的唯一的饮用水井,每到夏季干旱少雨时,水位下降,水量不足,供水不断告急,有的人深夜挑水,有时还会出现挨个排队抢水的情况,村民们的正常饮水得不到保证。
为解决全村人吃水问题,村里人可费了不少的心思,也走了一些弯路。刚兴打大锅锥井的那时候,大家怀着美好的心愿,筹集钱款,购买物料,竖起架子,安上绞磨,选在村口桥东离村最近的地方,开机钻井。在打井的日子里,全村男女老少高兴的轮流去推绞磨,谁也不叫苦不说累,用了十来天,钻了百十米,下管后抽出来的水还是咸的不能吃,美梦化为泡影,希望变成失望,全村人都像《龙江颂》里的“盼水妈”一样,早已盼,晚也盼,只盼着喝上甜水那一天,只盼着挑水不再走那么远。
那个年代,虽然兵慌马乱,贫穷积弱,沈志窑村却培养出了抗战名将沈铁民,这是全村人的自豪和骄傲。建国后,他不论官多大,不论走到哪,始终不忘他的家,他深深地眷恋着故乡,深深地爱着生他养他的地方,深深爱着村里的父老乡亲,他把家里的老宅院无偿地捐献给生产队做仓库,爱家乡,爱故土,爱父老是他永远的精神谱系。乡亲们吃水难的问题,他也一直牵挂在心中,惦记在心头。
那是一九七0年秋天的一天上午,沈铁民的吉普车驶进了他阔别已久的故乡沈志窑,这时他负责衡水地区新农村水利建设工作。村里的兄弟爷们闻讯后全都跑来看望他,乡亲们在和他亲切交谈中也诉说着吃水的困难,这时只听沈铁民说,我这次回来就想解决咱们全村人的吃水难问题,咱们村符合上级打机井的政策,乡亲们又有需求,计划给咱村打一眼铁管深机井,几百米深,一定要让全村人喝上清甜的机井水,再也不会为吃水发愁了。听了他的话,大家欢呼雀跃,时任村党支部书记张珍激动地流出了眼泪,这位刚从部队退伍返乡的“兵支书”,退伍不褪色,怀着一腔热血,决心为父老乡亲们办点好事实事,为家乡振兴,为造福全村百姓贡献自己的力量。沈铁民的一席话,更使他热血沸腾,豪情满怀,干劲倍增,他立即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党支部会,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并着手研究和布置落实做好打深机井的各项准备工作,迎接机井队的到来。
很快,在沈志窑村桥头东,离村子百十米远的地方,高高的钻井架子竖立起来,机器黑白地轰鸣,钻头不停地转动,家家户户像过去支前一样都忙碌起来,挖胶泥土,团胶泥球,(下管填充用料)支援打井。夜幕降临,村外机井架子上安装的串串电灯泡子格外明亮,像座灯塔,没有见过电灯的孩童们都好奇地跑到跟前观看。井钻到快一半的时候,沈铁民驱车来到打井现场,了解打井情况,他是放心不下啊。他走后,钻井队长立即召开全体钻井工人会议,并对工人们说:这可是沈司令员的家啊,谁也不能解怠,决不能把井打坏,否则无法交待。于是,钻井工人们工作起来更加细心和小心了。
打井进度真快,二十多天的时间就钻了三百多米,要快到了下铁管的深度了。下管这天,全村人都过来观看,井架周边围满了人群,地上摆满了一根根铸铁井管,井管外面还穿上了棕片“外衣”,只见井架上空的滑轮,在机器的轰鸣中,把一根根五米长的铁管子轻轻的吊起来,然后一扣一扣的拧紧,一根接着一根的顺到钻好的井眼里,紧接着就是井管周围填满准备好的干胶泥球。管子下完后就开始洗井。当洗井机的气压胶管伸到机井铁管里时,开机加压,机井管子里喷出来的水有十好几米高,白色的水柱子,一起一落,景观奇特,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样子,开始喷出的水是混浊的,后来就越喷越清澈,打井成功了!人们欢呼起来,村民们自觉地敲起鼓,打起锣,就像当年欢庆抗日胜利一样欢庆打井成功,祝贺全村人即将喝上清甜的机井水。
村党支部书记张珍,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立即购买水泥,砂石料,带领村民在机井旁垒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蓄水池,供村民们取水。当衡水通用机械厂产的十二马力柴油机的皮带轮与机井水泵的转动轮连在一起时,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清潵的机井水喷涌而出,人们兴高采烈的用手捧着品尝,发出了一阵阵“真甜啊”的声音和欢乐的笑声,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激动地流出了眼泪。蓄水池子里的水满满的,绿绿的,像蔚蓝的天空一样,清澈见底,村民们再也不走那么远的路,再受那么大的累去挑水了,在家门口吃上了如放了白糖似的甜水,人们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心里乐得开了花。 从此,沈志窑村民结束了吃水难,吃水又苦又咸的历史,家东窑那口养育了沈志窑村民多年的“甜水井”到此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有了这眼深机井,不仅让全村人喝上了甜水,村东那200多亩粮田也变成了旱涝保收的高产稳产田,粮食产量大幅提高,全村人的幸福指数大大提升。
共和国多了一位将軍,沈志窑人多了一份福气。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沈铁民不忘沈志窑人,沈志窑人也永远不会忘记沈铁民,他是村民的大恩人。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如今的沈志窑村民早已吃上了自来水,并且水龙头接到厨房里,过去两肩挑水的情景成为记忆,扁担和水桶成了“文物”,但我始终不忘村东那口“甜水井”,我14岁时就到村东那口井挑水,瘦弱的身体撑不起两桶水的重量,就挑两个半桶,一路还要歇多次,特别是刚学挑水那会儿,站在井口边,望着下面那黑乎乎的水井,战战兢兢,两腿吓的发软,开始不会在井里摆水桶,三摆两晃挡,水桶与扁担勾子脱离,水桶掉到井里了,自己就跑回家拿来绳子,栓上卖猪肉用的肉勾子,下到井里一点点的打捞,这些情景都记忆犹新。我是喝着那口井的水长大的,它养育了我,养育了全村一千多口子人,同时这口井也见证了岁月的沧桑和时代的变迁。就是村东那口井陪伴着我度过了艰苦的童年。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口“甜水井”现在已成为平地,早已荡然无存,但每当我回家经过那口井的遗址时,总要放慢脚步,减慢车速,多望它几眼,这深情的仰望,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想,孩时挑水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我难忘村东那口井,心心念念那口井,因为那时它是全村人的生命,也是我的生命,古井情深,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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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沈永明,男,中共党员,大学学历,1973年3月参加工作,先后在北屯信用社,景县人民银行,县委宣传部,县委办公室,县广播电视局工作和任职,现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