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给郑口中学起了个名字叫做“芳草园”,我喜欢校园里的每一个孩子,只要他们能来到这里学习,我就认为他们是优秀的。如果每一个孩子是一棵草的话,在我看来,这里的孩子都是芳草,我心目中的校园自然便是芳香四溢的芳草园。
芳草园里的四季是分明的,每个季节我都细致品味过,包括每一个宿舍、每一间教室、每一种花草、每一棵树,天天去品味,日久天长,我的生活四季仿佛属于校园了。就说宿舍楼西边的一块空地吧,这也是我每天都去的地方,这里的四季生活非常有滋有味。那年春天封校时间长达两个多月,花工发微信说,你去看看我种的菊花吧,拍张照片给我,以便于我知道什么时间浇水、锄草。“好吧,吃过饭后我去走一圈。”第二天下午我走过菊花地时,发现已经浇过水了。多高的效率啊,我清楚地明白效率背后是花工强大的责任心。这位花工是一位七十多岁的长者,他身体好,每天进校,总是带着一个马扎,休息的时候,也从来不去别处,就坐在马扎上,一边喝水,一边守护着自己侍奉的花儿,然后算计一下紧接着要做什么。劳作的时间里,还时不时地掏出手机拍下花生长的样子。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从事耕作的精细精神,他深耕花地的细心态度,就像培养学生一样,每每感染着我。
夏天,知了会激昂地高歌,但是对于花工,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的缘故,他没有说过厌烦,而是当成陪伴自己护花拔草的音乐,赏着,干着,乐在其中。每当我和他说起夏花不如春花硕大时,他会帮我分析炎炎夏日里花开成长的内在原因。这里生长的成片月季,娇艳嫩小,如星光闪烁,蹦蹦跳跳的,惹人喜欢。这片月季是花工自己插种的,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京杭大街上修剪月季花枝,我问花工,咱们有办法多种一些那种月季吗?花小且多,花期长,尤其是暑假,常开不败。过了一段时间,花工告诉我,你去小树林那边看看吧,我把大街上剪下的月季枝捡来了许多,种了二百多棵,明年春天种一片月季园不成问题了。
我异常欣喜,每次我有想法,这位花工总能想办法实现,当我外出学习回来,说起有所学校迎门路上种了黄花菜,和有着花样年华字样的宿舍楼相映成趣时,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芳草园里也有了一片黄花菜。
这位花工心细心长。有棵娇滴滴的黄月季,他养了三十多年,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有一年冬天,这棵月季花丢了,他说:“三十多年,我对花的感情至深不用说,可是真不明白大冬天花枝剪掉了,挪花的人是怎么认出来的,莫非早就看好了?"我理解花工的心情,能做的唯有帮他寻找那棵月季花的下落。
那棵月季花终究没有找回来,但是这件事给了我新的启迪,每到校园里的花事正盛的时候,我就趁着花工忙碌的时候,录制一期节目,花工照料花的真情实景、花开百态的鲜活动人都留存了下来。花工养花的故事经常进入我参加的会议内容,大家懂了花工的工作意义,更懂了花工的情怀。难得的是,丢花的现象消失了,花工的精神也感动了许多师生。我更懂的还有花工的生活品质,他爱种花,无限地爱上为学校美化环境,无比地爱他种出的产品,他深耕未来,行稳致远。夏天的月季园、秋天的菊花园、冬天的雪花地,都把我的心紧密地系在芳草园里。
去年六月的最后一天,我来到了职教中心。我轻轻地走进校园,仔细观察校园,认真寻找它的闪光点,从花草树木到每一个建筑,我的目光一一掠过。这段时间,我渐渐融入新校园。当我闻到了满园绿草清香,当我闻到了一树树龙爪槐花清香,当我闻到了教学楼里淡淡的书墨清香,这些天的沉浸式学习瞬间化作了一种特别的灵感,给这个又爱上的园子也起一个名字吧,叫“三味清香园”,简称“三味园”。三味即草香味、花香味、书香味。
从芳草园到三味园有十几里路,在县城里显得有些远,但是这个距离增强了我每天上班的仪式感。
那天一走进三味园,就有一位师傅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我走过去,问他:“师傅,这是什么花呢?”“村里都叫瓜蒌花,可碍事啦,长得猛,影响其他花草的生长,你看,瓜蒌秧下面的冬青还怎么长呢?”他笑了,接着说,“谁知道瓜蒌怎么写呢,反正我不会写。”师傅的性格非常直爽,他的盛情让我对三味园的陌生感立刻消失了。
是的,三味园里有许多的花草树木等待我去欣赏,更有许多的故事等待我去倾听和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