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棵树，做一汪池塘
——记河北衡水二中高二2级部青年教师王敏丽
“不要苦难叙事，继续轻装上阵”
“症状来得确实挺突然。周五发烧就开始输液，不过周六那天下午倒是没有特别难受”，照片里的王敏丽老师回想起来前几天“来势汹汹”的这场病，继续说道，“这6道主观题需要全批全改，周六学生上自习，我就想着利用自习的时间赶快把题改完，学生晚上就能看看问题出在哪里，能节省不少时间”。说着话，王敏丽老师换了个舒服的站姿，把胳膊搭到了栏杆上。三月底的风还带着一点春寒的凉意，吹过楼底的花树，在教学楼的顶层一阵一阵地荡起她的发梢。
“在教室边输液边改作业”，这样的词条点击进去，足以引来不少两极分化的评论。但这个外表清秀的青年老师，没有刻意强调病时的辛苦和周折，反而有一点超出年龄的松弛感，“都是自己的工作，该做就要及时做”。病好之后，又是一个新开始。这一程，还是轻装上阵。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高二一级部817班的班主任雷鑫，前不久刚在评选中获得了“十佳班主任”的称号。演讲的时候，他提到了班里一个女生情绪不稳定，自己作为班主任，既不放心学生一个人等父母，也担心女孩子有什么心里话不方便说，于是就叫来了自己的女同事一起帮忙开导。“他说的那个女同事就是我，这是我的身份之一”，王敏丽老师笑着说。从大学到毕业后一起踏入二中，这对校园情侣如今在高二年级的教学一线各自努力着。作为那个被点名提到的热心“女同事”，王敏丽老师也在朋友圈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外面只有十度，雷鑫把外套给了小朋友，自己穿着个单薄的小衬衫”“在教室我开始给雷鑫和小朋友讲操前读和情境默写，小朋友慢慢变得活跃起来......”等家长把学生接走，两个人一看，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舒婷的诗歌写到木棉树和橡树：根紧扎在地下，叶片舒展，两棵树并肩站在一起。在二中的日子，两个人共享着教学生涯中的喜悦与忧愁，也共同承担着肩上的责任。两个人在对待学生的事情时，“事情多也基本没有矛盾，我们有时候都开玩笑说，平时没时间，实在不行就请个假去吵一架”，王敏丽老师笑着打趣。“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理解与支持、体谅与分担，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从最初到现在依然保有的，对学生的独一份真挚与热忱。
“人生有多辽阔，有时候你的老师知道”
“班里有个学生成绩不错，但就是精神头儿不太好。有一次问我，老师，你说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呢。我突然发现这些孩子看着还小，但慢慢对世界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你作为老师，尤其是语文老师，敷衍回避或者盲目指责他不专心学习，只会让他自己沉浸在里面出不来，得不偿失”，王敏丽老师认真说道，“有时就想自己是语文老师，这方面也许能多分担一点，大学的时候对文学理论比较感兴趣，我就试着从文学的角度做出解释，看他能不能理解一点”。
人生有多辽阔，有时候文学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在二中，有时候语文老师会帮你一起探寻。高中语文课本选录的《春江花月夜》当中有一句：“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王敏丽老师说，“你可以用自己的知识储备去引导着学生去理解”。当我们看到江上的月亮时，第一时间可能会感受到，宏大世界与自我短暂人生对比下的孤独和虚无，但是语文老师会告诉你，来到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所等待的人，所以当你看到江上的月亮，“你”从来都不是匆匆的过客，而是被那个月亮所等待的人。每个人在世界面前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被动的，因此人生和世界的意义，也在于自己去主动认识、去赋予意义。这个意义，留给我们的是空白，要主动填满的，也是我们自己。
青春时代对外界事物的思考，或宏大、或微小，都是十几岁的眼睛在观察这个世界。“多和学生聊聊，万一哪句话对他有了触动呢”，王敏丽老师说到这个学生，“从他表现上来看，我觉得有用，所以还得继续聊”。生命教育与理想教育的命题或许抽象，但一旦有缝隙可以探入，二中的老师们都是另一个“王敏丽”，绝不放弃引导或带动。一节课、几分钟，三五个人，晚间谈话、集体心理疏导，二中的师生在倾诉和倾听之间，慢慢擦亮看世界的一双双眼睛。
“做一汪有源头活水的池塘”
教育家夏丏尊以掘池比喻教育。他说：好像掘池，有人说四方形好，有人又说圆形好，朝三暮四地改个不休，而池的要素——水，反而无人注意，教育上的水是什么?就是爱。教育没有了爱，就成了无水的池，任你四方形也罢，圆形也罢，总逃不了一个空虚。”
背诵过关语文才能打好基础，班里有个学生《项脊轩志》的背诵任务完不成，“我一看，学生连课文都没能完全理解。这个时候你单纯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听讲是没用的，每个学生理解的程度不一样。你只能根据他的情况，引导着他把课文再通读一遍，在理解的基础上再去背诵。”背诵关过了，还得再抓其他板块。“这一阶段主要在纠偏，我盯着俩班的成绩，想了个办法——分小组。每组找一个语文成绩比较好的，一带多，然后各组开始比。各小组马上就有了竞争意识和荣誉感，生怕自己落后拖累整个小组。老师尊重学生的特点，多点耐心，让学生自己驱动起来，学习积极性这不就上来了”，王敏丽老师分享着自己的教学感悟，又补充道，“老师之间都互相分享自己的教学技巧，觉得对学生好的、学生也愿意用的，我们就互相拿过来用，这样也不会太单一”。
“负责”是级部主任葛仕勇老师对她的评价，简单，却也有分量。作为一个班的搭档，王敏丽老师也提到这个年级主任带的班：“就觉得学生被他带得很积极向上，劲头足，其他老师上课的时候，也能被很好地影响”。
不仅要做一个有水的池塘，还要做有源头活水的池塘。二中的老师们自己点滴地汇水，也互相引流。“做一汪有水的池塘”，从来不是企及不到的教育幻想，而是一个当下就能实现的心态转换。不管是什么“形状”，只要有那份初心和责任感还在，池塘的水便足以润泽学生的成长。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二中的老师，做春蚕、做红烛，也在前行路上，试着做一棵挺拔的树，做一汪有水的池塘;不必熟习世故哲学，不必八面玲珑来取得成功，他们用自己的责任感、信念感去感染、带动学生，脚下的路慢慢开始变得更加平稳。一条路可以通向无数个未来，教育之路上，有徘徊，有迷茫，但怀着那份爱和热忱，就绝对不会“迷路”，哪怕复行数十步，也终会在不经意间，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