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至牧牛山庄,是因参加在此举办的上巳节书法雅集活动。
说也甚奇,中国很多传统节日,均为“叠数”。如正月初一、二月二、三月三、五月五、七月七、九月九。三月初三即是上巳节,在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也是祓禊的日子,即春浴日,祛除病灾,康健身体。“上巳”最早出现于“周礼”,郑玄注曰:“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唐朝杜甫在其诗篇《丽人行》中就曾写过“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诗句。
当然,三月三更多乃是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日子。所谓水边饮宴,被称之为“流水曲杯”之饮,“流杯”也叫“流觞”,对此,书圣王羲之在他的《兰亭序》中,有令人神往的描绘:“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之后,只要一提上巳节,不由让人想到绍兴兰亭,想到《兰亭序》,想到“曲水之饮”。当然,这一切均系王羲之之功,是他,让上巳节赋予了书法的内涵。
牧牛山庄,位于定远范岗,车沿合蚌路刚过范岗北,往西拐至一条水泥路,再行驰1.1公里,即至。榆柳浓荫之下,一排八间大瓦房,前庭后院,数亩一口水塘水草丰茂,房屋墙壁,以及从乡间收集的青石磙,或画有大幅山水,或画有虫鸟花卉。“榆柳荫前檐,桃李罗堂前。”可谓接续了陶渊明怡淡素净的文人村居的余韵。再远眺一周,东、北、南有桑涧水系环绕,西有高古山,北有白云山的雄姿,真乃“山环水抱”呀。牧牛山庄主人赵雨江,精干而又不失儒雅,已早早的候在路口,迎接他邀请从全县四面八方赶来的书友们。最先到来的是张桥书协的书友们,并集体送来了“交流零距离,笔墨传真情”的一幅锦旗,每人又携带来了各自装裱好的书法佳作。紧接着,县青书协的书友来了,县印社交流中心的书友来了,兰亭书法学校的书友来了,滁州市硬笔书协的书友也来了,有三十多岁的女书友,也有七十五岁高龄的老书友,真乃“群英毕至,少长贤集”呀!
庭前院落堆叠一假山,峰峦洞壑俱全,具有深厚自然的气势,并有喷泉装置,喷洒的水珠在朝阳照耀之下,幻化出五颜六色,众书友环列于前,欣赏着这一“动水景”,权且作为当年兰亭雅集的“曲水流觞”。然后陆续进入厅堂,只见遍挂了书画作品,在一番推让之后,分别由三位书友声情并茂的朗诵了《兰亭序》全文,然后,便由75岁高龄的张桥书协的杨老师率先开笔后,众书友们也依次挥毫,均直抒胸臆,率性自然,无机心,绝俗虑,反而如苏东坡所曰“于无意处乃佳”,楷书的工整娟秀,草书的龙飞凤舞,隶书的端庄大气,篆书的遒劲苍古,一时烟云满纸,墨香涌动,现场气氛热烈洋溢,高潮迭起,掌声不断。
后面还有不断掀起的高潮,当是品尝牧牛山庄的“土菜”了。两张硕大的写字案板并排,撤去毡毯,换上桌布,一时之间,白白脆脆的马蹄,籽实饱满的西红柿,鲜红酥脆的小水萝卜,碧绿的韭菜,青青的小葱,无不散发出刚刚出土的泥土芬芳。还有那从塘里刚起的鲜藕,色泽嫩白,细腻可口,清香绵甜。那草鱼汤,味道极其鲜美,真的是都能让人鲜掉了眉毛。那土鸡贴饼,饼上融入了鸡汁的鲜香,鸡肉滑润无渣,醇香扑鼻,桌上有美食家,分析道,一是鸡是地道的农家散养土鸡,二是柴草锅所烧,先是火势猛烈,后有余火慢炖。一时间,主人的热情,客人的豪情,觥筹交错之间,欢笑声声震屋瓦。最后一大整锅草锅锅巴托上桌来,薄如宣纸,色白如玉,每人都分得了一块,满屋嘎吱嘎吱的咬感,带来了无上的愉悦享受。
壮哉,兰亭;壮哉,牧牛山庄。